第464章 教父
赫里斯此刻终于回过神来，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纳克贝特。
“什么？你说什么？”
纳克贝特再度重复道：
“我们的父…要变革这个世界了。
两种事物，都源自于我们的父。除了要变革这世界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赫里斯皱住了眉头，
“但…我们的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纳克贝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诸神们在为之慌乱，而梦境之神拉伦在煽风点火，
而我们的父若要变革这世界，就绝不止那简简单单的两样东西。”
赫里斯深吸一口气，不禁喃喃道：
“那我的矮人与巨人们…”
纳克贝特见此，宽慰道：
“不要惊慌，赫里斯，你知道我们的父，无论祂做什么，都不会害了那地上的凡人。”
赫里斯回过神来，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我只是担心，我的种族是否做好了迎接变革的准备…”
听到这话，纳克贝特露出苦笑道：
“没有谁真的能做好准备，
就像曾经天国降临时一样，又有谁真的做好准备了呢？”
赫里斯点了点头，祂觉得纳克贝特说得很对。
“那么，接下来呢，诸神们想要做什么？”
片刻后，山与工匠之神出声问道。
“你在害怕祂们做蠢事，就像曾经六神那样？”
纳克贝特反问道。
赫里斯没有否认，祂正是有所担心。
“坦白说，我不知道，赫里斯，我们即便是神祗，可我们的心思也如人心一般，而人心总是随风而动的。”
纳克贝特顿了顿，转折道：
“不过现在，许多神祗们想要阻止这一切。
祂们希望，我们的父能够收回那份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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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多跟着这教团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矮人青年逐渐得到了教团的彻底接纳，他再度受了洗，并且认了老信徒做他的教父。
一般而言，真教徒一生只会洗礼一次，但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教团都有不同的礼仪风俗，而维尔多所处的教团是要受洗三次的。
一次是出生或是初信之时，一次是在成年或是坚信之时，而最后一次则是在临死前或是葬礼上。
而维尔多正是受了第二次洗，受洗之后，便要认教团里的一位老资历的信徒做教父，大部分人都会认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比如说教团神父，而维尔多为了偷钱，便厚着脸皮认了那位老信徒做教父。
整个教团里，他是老信徒唯一的教子。
随着教团东奔西走的这些年里，教团的真教徒们看到，矮人王国现在正慢慢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蒸汽水力锻机，开始慢慢推广到全国各地，每当真教徒们为那轰隆隆的声响震撼，为那赫里斯的圣物而惊叹时，绝对想不到，那个维尔多会是第一个发现《机械之书》的人。
真教徒们只知道木石氏族，那个原本籍籍无名的氏族一日之间崛起，成为了王城内炙手可热的新贵。
每当想到这些，维尔多总为之痛苦不已，满腔仇恨，可他又无法跟谁诉说，只能每晚临睡前诅咒一遍木石氏族，期盼着那些人全都在一晚内暴毙。
但这似乎并不可能，木石氏族如今享尽了荣华富贵。
这段时间里，唯一值得维尔多庆幸的是，他与那位老信徒的关系终于走近了一些。
这大概是得益于教父教子的关系。
尽管老信徒对于自己似乎仍然是满心防备，好似看出了自己心怀不轨，但变得比之前更愿意说话了，维尔多从他的口中得知，老信徒皈依真教的缘由。
原来，老信徒的妻儿都是真教徒，而他的儿子在数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而妻子也因此郁郁寡欢，不久之后也随之而去。
“那场意外…我不会忘记那场意外，
因为我的疏忽，我的贝鲁就那样死了。”
老信徒的嗓音幽幽，双目浑浊，
“我将炭火取了出来的，一时间忘记，便落在了地上，
我以为它熄灭，没想到竟然点燃了整栋房子。
一开始，我们都逃了出来，可我的贝鲁为了冲进去拿回我们一家的积蓄，就那样死在了里面。”
妻儿的故去，对于正值壮年的老信徒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而自妻儿死后，精神崩溃的老信徒便开始了流浪，成为了一位游荡者，开始四处流浪，过上了以偷盗和乞讨为生的生活，他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遇见了一位神父。
那位神父给了他一些钱，将他引荐到这个教团里，并嘱咐他虔诚祈祷，好好生活，然后成了他的教父。
自那以后，两人分别，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老信徒皈依了真教，一方面是因为担忧死后见不到妻儿，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神父的善举感动了他的灵魂。
“我的妻儿都死了，”
老信徒简短道：
“除了神之外，再也没有谁会宽恕我。”
维尔多从那话语里，听到了老信徒无尽的遗憾。
他先是感到些许同情，而不久后，心肠里的歹毒开始冒头。
自己何不如同儿子一样孝敬他，填补他的遗憾，以此换取他的信任，从而将教团的钱财一卷而空。
这个念头，连维尔多自己都觉得恶毒。
可那又如何呢？
他可是游荡者啊。
他心里有着满腔的仇恨，即便日夜诵读经文都无法缓解。
维尔多仇恨自己的生父，仇恨曾经的族人与木石氏族，仇恨自己的无能，乃至仇恨整个世界。
他好似代表着世上所有心怀仇恨的人。
只要这世上仍有一丝仇恨，他就会永远地歹毒下去。
谁让偏偏是自己遭遇了那样的不幸呢？
主啊，你真的是选错人了！
你真该选一个善良的、老实的人来欺负，给他安排无尽的挫折，让他无论怎么样也不抱怨，最后将他升入天国，好彰显你的仁慈。
可你却让我遭遇了痛苦，让我的尊严尽失，你难道不知道我做不到忍耐，满心里都是报复吗？
维尔多在无声的祷告里，恶狠狠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差点忘记更新了（泪）